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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贝尔亲历:“5·12”使时间和记忆变黑|“5·12”十周年天涯特刊

减小字体 增大字体 作者:华军  来源:华军资讯  发布时间:2019-2-10 1:36:45

。中途我们换过一次手。路上来来往往都是部队的人,间或有灾民和地方救灾的人。快到街上时,战士看出我有腿伤行走不便,就一个人不由分说扛起了纸箱。走进化为废墟的南坝小学,脑壳里是长时间的空白。记忆消失。来自河北的消防官兵正在搜救。树木的青翠和消防官兵衣服的橘红色是唯一的存在。从废墟到废墟,从废墟到废墟,从废墟到废墟……白亮亮的太阳照在废墟上,时间没有丝毫从死寂中复苏的迹象。没有风。我看见废墟里的书本还停止在12日14∶28那一刻:6年级4班,伍加浩,《给爸爸妈妈的一封信》……时间回转121个小时,一个不敢想象,也无法描述的时刻,却注定要进入我们个体和群体的记忆。在废墟边,遇见一位在现场负责登记遇难学生姓名和人数的县教育局副局长,发生地震时他正在南坝检查工作,地震后第一时间投入了废墟抢险。地震首先发生在酒店老板递给他的茶杯里,接着就是被震倒、昏天黑地、教学楼垮塌。在场的还有南坝镇的屈书记和中学的任校长。在电视上已经看见够多的教学楼坍塌、学生被埋,已经听见老百姓足够多的质问、感受到老百姓足够多的愤怒与绝望,而今又看见,又看见教学楼坍塌后的缺口衬托出的周边站立的楼房。我用商榷的口吻询问局长,几乎是传达全国老百姓的质问,同时也是传达我个人的质问与哀惑。局长答天灾天灾,人其奈何哉?兼述以教学楼结构特殊、稳定性差。上到后坪上的南坝中学——二十一年前我在这里教书。指挥部设在中学校园内,因为有柏树,被灾民戏称为“柏林”。中学教导主任吕述国接待了我。接待规格为一把木架长椅和若干关切的话语,没有水、烟。知道我还没吃午饭,吕老师四处找寻得一包方便面。中学黄土操场就是一个难民营。到处是自搭的简易抗震棚,到处是学生、老师和从场镇乃至水观、石坎逃生的灾民。操场边的矮墙上、树荫下到处坐的、睡的是灾民——老人、女人和孩子。随处都能看到、听到有人在讲述死里逃生的故事或者他人遭遇不幸的惨状。指挥部的伙食团建在废墟边,周围是来自全国各地的医疗救护、卫生应急队。有浙江的、广东的、内蒙古的、四川本省的。在指挥部废墟上遇见过去在阔达教书的同事陈洪,他满面尘土,衣裳上满是盐迹,问我有没有水喝,从帐篷里给我拿来一瓶矿泉水。陈洪也是死里逃生。发生地震时,他们国土局五个人正从石坎开车出来走到旧州老街上。我熟悉那个路段,生死只在十秒,快十秒慢十秒都必死无疑。地震后他留了下来,却无法过河,在河边睡了一宿,13日早上才过到对岸投入抗震抢险。我和陈洪到坟场去了一趟。之前去医疗队领了口罩。坟场在中学背后的坡地里,一片新土,几丛土堆。一两百个小学生已经入土,几个挖好的大坑等着挖出的死者。消毒的队员等着消毒。据掩埋死者的人介绍,开始的时候用小型挖掘机挖坑,后来挖掘机被调去废墟作业,我看见的土坑是由部队用镐头和铁铲挖的。太阳已经落坡,新土蒙上暗影。拍照的时候,颤抖从手指一直传遍全身。想象新土下那些被中止的稚嫩的生命,接受起来有多么难过。这难过里包含了无力完成的对人祸反思的愤怒与绝望。为寻找我的朋友老胥,傍晚独自翻过一山山废墟去了信用社。信用社已化为废墟。信用社在夕日场镇最繁华的十字街头。一台挖掘机正在作业。几个记者正在拍照、录像。有别短火的便衣守卫。“短火,你知道什么叫短火?”我听见有人问一位戴口罩的女记者。女记者笑笑,口罩遮住了她大半边脸。我想走近废墟看看,被别短火的守卫呵斥住了。信用社旁边的一栋高楼二楼变成了一楼,倾斜成七十度的角度却没坍塌,被火烧得漆黑。“地震过后,火烧了三天三夜。”有人告诉记者,“一、二楼都是超市,东西烧得干干净净。”我在十字街头转身、转身、转身,看见每一条街都是高耸的废墟。举起相机拍照的时候,我清楚地意识到每一处废墟下都还埋着遇难的人。信用社的废墟里埋了六个人:中学老师严志书,严老师的妻子刘园园,营业员M和Z,以及Z的儿子。Z是位母亲,离婚多年,与儿子相依为命,儿子在成都上大学,五一回家还没有走。M是位孕妇,过几天就该生产,怀了一对双胞胎——不敢想象。听说地震过后两天,废墟里都还有呼救声。没有找到老胥,一个人翻越废墟往回走,在渐渐变暗的天光里看见一堆堆的鞋,那些曾经穿在鞋子里的脚在哪里?它们都好吗?晚饭后坐在操场边一架木椅上,看着天像平常一样黑下来,但感觉已经不是天在变黑,而是时间在变黑,在我的血管里,在我的心里。帐篷内外混乱不堪,跑道上人来人往。有人在做饭、吃饭,有人拿了塑料脸盆或桶去外面洗漱。我坐在木椅上,瘫软如泥,什么也不去想。往日的同事路过,平常在同一栋大楼同一层大楼上班的熟人路过,也不去理会。有一阵子,分明感觉自己从混乱的现场游离出来,从深重的灾难游离出来,没有丝毫的力气去承担记忆与眼前的真实。起风了,尘土飞扬。我从木椅上站起来转过身。没有归宿,没有惊恐,没有孤独。直到看见我单位的领导老何,直到老何带我在简易帐篷里找到我们的朋友老胥,我才回到沉浸在黑夜的地狱里的逼真,并在地狱破碎的封盖上找到几缕人烟火的温暖。老胥是中学的老师,与我有二十多年的交情。他刚从信用社的废墟回来。整个下午,他都守候在挖掘现场。他的同事严志书和妻子刘园园都在地震中遇难。抗震棚里没有灯,看不清老胥的脸。在这样的背景下见面,我们自然没有平常的打趣和戏谑。老胥告诉我,坟坑已经挖好,掏出来立即就埋,天气越来越热。说话间,风越刮越大,雨点噼劈啪啦打在棚布上,尘土一股股卷进棚来。我们不管这些,继续着交谈。老胥也是死里逃生,地震发生时正在镇上的家中午睡,光着脚跑到后院,还是被埋在了废墟里,好在他反应敏捷、身手矫健,毫发无伤,自己从废墟里爬了出来。在街上捡了双鞋穿在脚上,立即跑回中学去看自己的女儿和学生;看见学生和女儿没事之后,又跑到小学去看自己的爱人和学生;见爱人和学生没事,第三个冲进小学的废墟,与从四面八方涌来的家长开始救援埋在废墟下的学生。老胥是南坝地震现场的亲历者,也是第一时间的救援者。从地震发生十几分钟之后到晚上九点,他独自与人合作共挖出三个幸存者和五个遇难者。老胥的讲述还算不上平静,但已经趋于平静。我能够想象他在惨烈的现场救援生命的激越与激烈。讲述中,他用到一些形容词,一些修辞,但不是为了夸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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