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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灵捕手 | 访青年摄影师罗娴

减小字体 增大字体 作者:华军  来源:华军资讯  发布时间:2019-2-16 20:36:11

原标题:心灵捕手 | 访青年摄影师罗娴曲珍 摄于日喀则地区帕羊镇附近的牧场中国摄影家(下简称中):自2017 年《梦境》系列作品获得首届玛格南摄影大赛入围奖以来,你的创作备受国内外业界的关注。去年年初,你在西藏游历7 周,创作了最新的系列作品《西藏组照》。这组作品的创作契机是什么?罗娴(下简称罗):从2014 年底至今,《梦境》是我的长期摄影项目之一。它是我试图通过影像语言来展现主观、私密的心理体验和人们内心世界的一种尝试。早在欧洲研习艺术电影期间,我的研究方向是欧洲艺术电影中关于主观心理现象及主观视角的展现方式,以及由此引发的关于“现实”的思考。意大利新写实主义的电影采用真实场景和非职业演员,作品中展现的“现实”难以解读、定义,与虚拟之间的界限也模糊不清。而法国新浪潮一些作者电影中角色认定的“现实”则是他们记忆和梦境的心理投射,例如阿伦·雷乃的《广岛之恋》与《去年在马里昂巴德》。我觉得摄影的本质决定了它很适合去展现这些主题,像苏珊·桑塔格在《论摄影》中阐述,“摄影是接近现实的当下通路,但是这种接近现实的实践结果确是另一种制造距离的方式。以影像的方式占有世界,确切地说,就是重新体验现实世界的非现实和疏远。”摄影作为“表述真实的语言”(the language of realistic representation),该如何去展现主观心理?这就是我在《梦境》中持续探讨的主题。藏族民间文化中的口述历史和自然神话等元素一直让我深深着迷,我想将这些元素和梦的叙事结合起来探讨,作为《梦境》系列的延续。这便是我2017 年4 月前往西藏进行艺术创作的初衷。中:在拍摄中,你行经了西藏哪些地区?罗:我开始一次新的冒险,却不是只身一人。2017 年4 月底,我和团队的另外两位成员—西藏自治区文化厅的崔同遥老师,也是我的助手兼翻译,以及向导兼司机钟胜洪确定了拍摄行程:从拉萨出发,沿着北线及海拔高达6000 多米的无人区边界,途经那曲、阿里和日喀则等地区,再回到圣城拉萨。格萨尔王传唱艺人 摄于那曲地区那曲市附近的牧场中:西藏的文化、风土持续不断地吸引着来自世界各地的创作者的目光,对于你来说,那里的什么题材吸引了你?罗:刚到拉萨时,我听西藏自治区群众艺术馆的平措顿珠老师谈及《格萨尔王传》民间传唱艺人的故事,了解到一部分传唱艺人有过做梦时神授、醒来后口若悬河讲述史诗故事的经历。感谢西藏自治区文化部门的鼎力支持,在那曲地区,我有了近距离接触国家级和自治区级传唱艺人的机会,感到兴奋不已。《格萨尔王传》是世界上最长的和唯一的活史诗,至今在西藏、内蒙古、青海等地区传唱。在流传过程中,关于传说的版本很多,但大体框架基本不变,即讲述了格萨尔作为天神之子降生人世,在完成了降妖伏魔、安定三界任务后返归天界的故事。我在拍摄当日,接触的大多数传唱艺人,都称年少时做过离奇的梦。我既拍摄了他们的肖像,也用摄影机记录下他们关于自身经历的叙述。生长于班戈县门地乡的次旦巴加告诉我,15 岁那年,有一天放羊的时候,他在草堆上睡着后做了一个白日梦,梦里他化身为草原英雄格萨尔王,同部下一起降妖除魔、开拓疆土。醒来之后次旦巴加发现羊群全不见了。回家后他开始发烧,满嘴胡言乱语,这可吓坏了他的父母。后来活佛告诉他们,一个神授的格萨尔艺人已经诞生,他天赋异禀,具有梦中通神的本领,此生将滔滔不绝地歌唱英雄的故事。次旦巴加称他之前从未听过任何关于格萨尔的故事,到如今,他已传唱了近20 个年头。作为《梦境》系列的延续,我从日常的角度拍摄,记录了传唱艺人们重新讲述、演绎梦境的情景。不同的是,这次拍摄是以口述历史和神话为主线。传唱艺人的作品支配作者,用原始意象说话,具有象征意义。次旦巴加栖息于梦的介壳,筹划了战争,创造了英雄,等他从梦中醒来,内观者诞生,黑夜已同羊群一起消失,但梦境永不遗失,他的日子也变成了一部史诗。正如他所说的:“我们不仅仅生活在白天,我们也生活在梦中。”此次拍摄我累积了不少素材,唯一的遗憾就是我不懂藏语。德国语言学家威廉·冯·洪堡说过,一个民族的语言不仅塑造他们的思维和感知方式,而且还包含一种独特的世界观。不同社会生活的语言模式对于构建不同的文化世界,有着非常重要的作用。不得不说,无法用对方的语言畅快沟通,成为了我深入了解被摄对象内心体验的一点障碍。西藏组照(一)—3 摄于那曲地区尼玛县文布南村中:除了《格萨尔王传唱艺人》,你还创作了两个系列作品:《西藏组照(一)》《西藏组照(二)》,分别拍摄了普通藏族同胞和寺庙中的僧侣。为什么选择了这两组人群?罗:戊戌犬年春节期间,我接受了美国《图片新闻》期刊(Photo District News) 主编霍利· 斯图尔特 · 休斯(Holly Stuart Hughes)的采访,谈到在西藏创作的系列摄影作品时,休斯问我:“你为什么想去西藏,又希望通过作品表达什么?”我回答:“听故事,讲故事。”六岁之前, 我在中国南方农村的田野里肆意生长,听了数不清的故事,以至于一直以为,每个人身体里都茂盛生长着故事和神话,张一张嘴它们就能飞出来落满树梢。休斯说:“你的《西藏组照》和之前的《梦境》系列, 都是从看似普通、真实的生活场景出发,但很快会经历不同寻常的旅程,构建具有独特叙事逻辑的微小宇宙。在这个世界里,现实与虚构的边界模糊不清。这个讲故事的过程让你着迷。”的确如此,《西藏组照(一)》,又名《牧女与头羊,及其他故事》,讲述的故事从藏族同胞的环境肖像开始,以藏族民间传说和自然神话结束;而《西藏组照(二)》则从我在寺庙中的偶遇开始,以关于“我”与宗教、神秘主义及这个世界的关系的探讨结束。雪域高原天气诡谲多变,偏远地区地广人稀,交通不便,行程也经常变更,拍摄时自然会有各种障碍,但是我尽可能地给自己留出时间与被摄对象充分沟通。创作《西藏组照(一)》时,每次拍摄之前我和崔老师会做好调研工作,并与当地文化部门沟通,挑选符合主题的拍摄对象。而在偏远寺庙中拍摄的《西藏组照(二)》,则随机性和偶然性比较大。西藏组照(一)—2 摄于那曲地区尼玛县文布南村中:这一次,你又听到什么迷人的故事了吗?罗:2017 年5 月下旬,我们跋涉了3000 多公里后,终于重新踏上拉萨的土地。归期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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