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磕掉的门牙,爱吵架的奶奶,是我童年最美好的记忆|单读

减小字体 增大字体 作者:华军  来源:华军资讯  发布时间:2019-2-24 21:19:19

奶奶烧开水,在有鸡蛋、猪油和糖的碗中冲开,再放入炒米,便是一顿美味的早餐。我偏爱泡的还不充分时趁热扒拉几口,这样炒米有一定的脆度不至于太软,也能带点汤的鲜味,爷爷说这叫炒米版的羊肉泡馍。爷爷更爱用黄谭米粉拌炒米吃,他说这是炒米版的锅盔包油条。此外,他还教我单纯的用白开水冲泡炒米,再添几块腊肉腊鱼,他说这样,在炒米本味衬托下,腊货的香味显得更深远悠长,如饮上好新茶。虽然奶奶说他是“光说不做假把式”,但小孩子眼睛尖直觉好,能轻易地辨认同类,在我心里见多识广的爷爷如老顽童周伯通不拘小节、融会贯通,我指着头嚷着“爷爷,快给我灌顶。”爷爷应邀而至,扇起手风呼呼作响。奶奶笑骂道“怪模怪样。”三又是一年处暑,连日里雨点噼里啪啦砸下、气势霸悍,湿气漫入人的骨髓经脉,滋生出一种忧伤的情态。花坛比房屋地势低,赤黄的水流卷着泥沙倒灌其中,把奶奶栽的白菜、香葱、韭菜都一并淹了。鸡在鸡舍里凄惨的鸣叫着,奶奶抢救般挖出几颗蔬菜,用报纸包裹好放在地上,感叹“天门的花草没人顾,也不知回去还能活几株?”听到奶奶又提起回去的话题,家里都下意识地保持沉默。我妈在医院做护士,三班倒的作息,我爸又常出差。当时说的“小住”一晃就是两年。奶奶心里也许已默认了现实,只是偶尔说起就又有几分怅然。爷爷盯着报纸、抿着铁观音,不以为意“等回去再办嘛。”奶奶更加烦躁“重新买的还是一个东西吗?”和奶奶闭关修炼守着一某三分田不同,爷爷走的游侠路数。他爱四处溜达,偶尔还和邻居打个小牌切磋下技艺。家务事承担最多的就是采买。奶奶做的攻略简单直接细致,如买菜要叮嘱他买哪一排第几个摊。但买回家一看,茄子蔫的,青椒带疤,鱼腮下已经没什么血色,显然翻白眼多时。有次,我在房里,正披着枕巾,在胸口打了个死结,拿着牙签发射着六脉神剑,嘴里嗤嗤有声。突然听到奶奶要爷爷溜达时顺便到荆州商场买酱油。迅速打开房锁,爷爷拿上灰白的八角帽,背着手晃出去。枕巾都来不及解,我紧随其后。路过露天电影院门口的租书小摊,爷爷顺手抓着木头矮凳坐下。摊主陈爹爹是个干瘦老头,曾当过兵,总是苦大仇深地看着来往的行人。旁人都有点怕他,爷爷很随意地落座闲聊——你儿子回来了没有呦?咦,上次不是说在四川当兵吗?怎么又去海南了咧?海南有什么好吃的呦?我也顺势往木凳上一坐,挑了几本小人书看。我们很有默契地你聊你的,我玩我的,到点再携手回去。奶奶等了半天看到爷孙两空手而回,非常恼怒。爷爷毫不迟疑地点点我: “贪多啊!抱了一堆《济公传》在怀里,别人按本算钱。要不是我和别个关系好,都被扣着回不来啰。”奶奶嘀咕“小孩不省事,大人未必也不省事?”然后再慢慢退回厨房,锅铲夸嚓声响起。荆州制作炒米工具不足,奶奶几次想重操旧业,都被爷爷驳回。后来拖人从老家带来,奶奶火眼晶晶、边吃边嫌“米炒的太死。”“味道不正。”“这晒的时候肯定偷懒了。”不愿意出力的爷爷只能顿顿筷子,低头扒拉着饭。终于,炒米中未筛净的砂子崩掉了我摇摇欲坠的门牙,还滴出几滴血水。我哇哇大哭,爷爷捡起门牙,带上老花眼镜对着灯瞅了半天,又揪住我的嘴唇,打量了留下的空洞,欣慰地说“嗯,没断,掉得还干净!”又掰指一算,胸有成竹“这也是到时候,该换牙了!”我赶紧转向奶奶,唾沫星子乱飞,嚎得更起劲。奶奶捅捅爷爷胳膊肘:“哪个在听你分析撒?”转身拿起装着炒米的铁质饼干盒,作势用手掌拍打着,手掌空心打下去啪啪乱响,嘴里恶狠狠地说“打他打他!”当时的我已不是幼童,哭的有几分装腔作势,得到安慰后抽抽巴巴止住了哭泣。四小学三年级,爸爸工作调动到了武汉。入职体检中妈妈被诊断为乳腺癌,手术后回老家休养。爸爸又给爷爷奶奶做了思想工作,为了照顾我他们一起来到武汉。爸爸新单位的子女大多在过马路就到的一所省级重点小学就读,然而这所小学拒绝了我的入学申请。理由是片区改革,让我去另一所需要走两条街道的学校。我爸决定找校长当面谈一谈。天刚发白,奶奶把睡眼惺忪的我揪起来,梳洗打扮。没时间做早餐,简单地热了牛奶,泡了炒米。趁我吃的空档,又打量辫子有点歪,上前拆了重扎,贴着头皮跟我绑了紧紧的麻花辫,临出门前又跑进屋,拿了根红绳扎在我的小辫上,忐忑地问我爸“么样,讨喜不?”多年后我看到白毛女喜儿,终于找到我奶奶当时的灵感来源。我们爷三蹲守在校长办公室的门口,听着上课铃下课铃轮流响起,学生们出出进进、书声朗朗。两节课后,秘书通知我们进去。站得四肢僵硬的爷爷一迈入校长办公室,迅速摘掉灰白的帽子露出银色的板寸,帽子夹在腋下,双手合十,平日甚少求人的他连连躬身作揖。爸爸介绍我的情况,他旁边间断的插嘴,讨好地笑,“帮帮忙啦!”“谢谢你了!”“就当做好事了好不?”走出校门,爸爸满怀怨气,皱眉跺脚“父啊,不上也不能给他们作揖!你这大把年纪,这是折寿滴!”爷爷理了理帽子,没吭声,头和肩膀塌陷下去,腰躬得又低了几分。我暗暗捏住小拳头,喉咙发干,心里苦涩,为爷爷不平。但想必当时刚过而立之年的父亲初入这陌生的大城市时处处碰壁,也是无力又羞恼的。后来父亲单位出面帮忙赞助了两块黑板让我入学了。五妈妈休整了一年后回到武汉,我们三口人挤在一个团结户里,爷爷奶奶租了五楼的一室一厅。奶奶年纪越涨,之前满头银发有了反青,整个身子更加单薄瘦弱了。白内障晚期,眼睛大不如前,一只眼睛基本失明,腿脚亦不便,上下楼买菜提物的重担都交给了爷爷,平日也大抵只在家里前后活动下。一日三餐改为两餐,都吃得极清简,手艺也渐搁置了。但倘若我们过去吃饭,奶奶会兴奋地叫爷爷多备点荤菜,炒菜时顾虑到我们的口味,往往油盐和酱油放重一些。若尺度把握过了头,我就把筷子一搁、撇撇嘴说“太咸(han)啦!”奶奶拿筷子也尝上一口,可能分辨不出,眉眼顺着脸部的褶皱耷拉下去,极为沮丧。爸爸用筷子敲打我的手,恶狠狠骂“谁惯得那么挑食?!”奶奶赶紧答道“是我是我。”爸爸哭笑不得。爷爷奶奶家的饭菜确实已不再吸引我了。院子里的小伙伴熟悉后开始约饭,东家西家轮流吃着,俨然一个称意的小世界,我也迈出了游历江湖的第一步。一门二楼的林奶奶会做湖南菜,麻辣鲜香,尤其是就着回锅肉我可以吃下一大碗饭,对面三楼的王阿姨来自河北,擅长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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