腾讯与今日头条互诉背后 谁动了谁的奶酪？

21世纪经济报道 白杨 北京报道腾讯与今日头条之间的“头腾大战”近一个月来愈演愈烈，最终，双方的积怨以两纸诉状的方式爆发。6月1日下午，腾讯发布一则声明，称“今日头条”及“抖音”系列产品的实际运营者北京字节跳动科技有限公司 、北京微播视界科技有限公司近期的种种行为，已经构成商业诋毁及不正当竞争，因此向北京市海淀区人民法院提起诉讼，索赔人民币1元并要求两家公司在自有新闻媒体平台全量推送公开道歉。与此同时，今日头条也于当日宣布，公司已以不正当竞争为由，同向北京海淀法院提起了对腾讯的诉讼，共计索赔9000万元以及公开道歉。值得注意的是，今日头条对腾讯的两起诉讼指控分别是“腾讯QQ空间拦截、屏蔽头条网页链接”以及“腾讯电脑管家作为安全软件拦截、屏蔽头条网页链接”，并不包含微信和抖音的内容。对此，今日头条相关负责人向21世纪经济报道记者表示，“上述两案都已获得法院受理，我们也会根据情况，追加诉讼。”而腾讯方面则向21世纪经济报道记者表示，对于诉讼的事情不再做回应，不希望打口水仗。腾讯集团市场与公关部的副总经理张军在6月1日也曾明确表示，腾讯无意于任何口水之争，这次诉讼，要求的就是道歉。“借口”封杀？“头腾大战”的一个关键节点发生在5月上旬，今日头条创始人张一鸣彼时在朋友圈发文庆祝Tik tok在海外取得的成绩，同时在这条朋友圈下留言，称“微信的借口封杀，微视的抄袭搬运，挡不住抖音的步伐”，而马化腾回复道，“可以理解为诽谤”。“微信借口封杀”和“微视抄袭搬运”成为张一鸣指控腾讯的两宗罪，而大佬间的言辞碰撞，也为双方矛盾的进一步发酵定下了基调。4日，今日头条在其发布的《关于“腾讯公司不正当竞争行为”的事实与说明》中指出，“从今年3月份以来，腾讯公司先后找了诸多借口，如产品bug、阈值等对头条系产品进行封禁，甚至以监管名义以及动用其旗下安全软件产品，对头条系产品进行封禁。”一位不愿具名的业内人士告诉21世纪经济报道记者，今日头条对腾讯的指控，其实有一个很大的问题，就是这些所谓的“借口”都真实存在。比如最近的博物馆H5，它一开始确实存在诱导分享的标签；以及西瓜视频中也确实含有一些违规内容。“所以今日头条指控腾讯的一些封杀行为，其实是自己的产品违规在先，然后被罚了以后觉得被腾讯针对，这显然有些理亏。”但该人士同时表示，在今日头条提到的一些案例中，也有一些腾讯解释为bug、系统失误的情况，出现这些情况虽然正常，但频繁地出现在有争议的目标上，其背后的原因也难免让人猜疑。北京华沛德权律师事务所合伙人律师修雪静在接受21世纪经济报道记者采访时表示，《反不正当竞争法》最新规定了互联网产品的不正当竞争行为，即第十二条“经营者不得利用技术手段，通过影响用户选择或者其他方式，实施下列妨碍、破坏其他经营者合法提供的网络产品或者服务正常运行的行为。”修雪静称，法院判断是否构成不正当竞争行为时往往会先确定行为人与其他经营者是否具有竞争关系；其次是确定行为人是否采取违法或违背商业道德的方式实施了不正当竞争行为；最后再确定行为人是否损害了其他经营者的合法权益及是否扰乱经济秩序。而腾讯与今日头条的互诉能否成立，还需要法院进一步判定涉诉行为是否真的存在。其中的核心将是界定行为人是否违背商业道德，以及是否扰乱经济秩序。祸从何来？知名互联网分析师刘兴亮告诉21世纪经济报道记者，在其看来，双方出现这样的局面并不让人感到意外，而让彼此磨刀霍霍，不惜兵戎相见的根本原因在于对流量的争夺。今日头条在4日发布的声明中提到，“在此之前，头条与腾讯一直保持良好的沟通与竞合关系。从今年3月份，微信开始找各类借口对头条产品进行封杀，这是两家公司出现纠纷的开始。”刘兴亮认为，对腾讯来说，流量意味着未来，而其已经感受到来自今日头条系的流量威胁。据QuestMobile统计的2018年3月中国移动互联网总使用时长占比中，即时通讯下降最为明显，从去年底的37%降至32.2%，而短视频则增长最快，从1.5%增至7.4%。由此可以看出，短视频在抢夺即时通讯用户的使用时长。而今日头条系视频产品，尤其是抖音在第一季度增长最为迅猛。QuestMobile的报告显示，2018年3月短视频行业整体新安装用户规模1.69亿，其中快手新安装占比为34.5%，而抖音新安装占比达到55.4%。不仅如此，在2018年第一季度，抖音的月活用户规模从2017年年底的5185万上升至1.24亿，实现翻番。同时，同为今日头条旗下的火山小视频和西瓜视频的月活用户数也均突破1.1亿，而同期，快手的月活用户仅增长约2500万至2.29亿。据悉，今年4月份，腾讯旗下的短视频产品微视先是进行了品牌和产品升级，随后又发布了新版本和新功能。在外界看来，“微视确实很像抖音”，而这也是张一鸣认为其被抄袭的原因。但从具体的产品功能来看，微视也有很多创新，比如视频跟拍、歌词字幕等。在6月1日发布的声明中，腾讯还宣布将暂停与北京字节跳动科技有限公司 、北京微播视界科技有限公司的相关合作。今日头条相关负责人向21世纪经济报道记者表示，“腾讯此次诉讼是为封杀头条找到合理借口。”而腾讯方面向21世纪经济报道记者表示，腾讯暂停的相关合作，包括商业采购、投放资源以及其他商业服务性质的合作等。一位腾讯内部人士告诉21世纪经济报道记者，腾讯此次诉讼主要是针对今日头条的诋毁商誉行为，暂停合作并不会涉及产品层面。针对腾讯提出的暂停商业合作带来的影响，今日头条相关负责人表示，目前还没有对影响进行评估，不过腾讯对头条系产品的“封杀”，对用户的影响非常大，对公司产品的正常发展也造成严重影响。修雪静告诉21世纪经济报道记者，一般案件的诉讼周期一审为六个月，二审三个月，均可以延长，所以，这次腾讯和今日头条互诉的最终结果，一审要等到年底，如果有二审最快要等到明年上半年。漫长的诉讼流程刚刚开始，最后的裁判结果目前无法得知，但可知的是，腾讯与今日头条的正面“交火”已拉开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