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人共和国的幻灭:当启蒙哲人遭遇法国大革命

78年，休谟死于1776年，孟德斯鸠死于1755年。只有孔多塞活着把他们的革命理想带入大革命中――孔多塞在“三十人委员会”和“1789年委员会”中试图调停各方利益关系并超越党派斗争――结果被更为激进的革命派逮捕关押，1794年死于狱中。在启蒙哲人相继去世之后，布里索、苏阿尔、穆里雷这样的文人被当作哲人的接班人而倍受器重：他们出入沙龙、入选法兰西学院，获得津贴与肥缺――苏阿尔甚至当上了王家书报检查官。与之形成强烈反差的是被边缘化了的“格拉布街文人”群体。在1770和80年代，他们上升的道路被堵死：少数弄潮儿把持了文学机构，占据了法兰西学院大部分席位，而且控制了支持作家的报刊和资助体系。退守到“格拉布街”的年轻文人实际上变为“文学无产者”。他们除抄袭、改编哲人的启蒙思想，还要打各种零工，甚至沿街兜售色情作品。理想中自由交流、平等对话的“文人共和国”乃一变而为等级森严的专制国。外省少年布里索堪称这一转变过程中的“杰出代表”。他早年立志要成为出入巴黎沙龙和学院的哲人，并坚信哲人的世界应是完美的共和国。而在巴黎的闯荡遭遇滑铁卢之后，他才发现所谓的“文人共和国”其实充斥着专制主义。但生活的艰辛令布里索不得不向体制妥协：他曾在1780年代中期为警方充当间谍。作为旧制度下的失败者，革命来临时他看到了希望并投身其中，希望在新制度中找回自我――1791年，瓦楞事件发生后，布里索终于等来机遇，立刻呼吁要求废除君主制，建立共和国。根据他的设想，共和国的执政官由布里索本人和孔多塞出任，元老院由蒲佐、布歇、勒布伦等组成，格雷古瓦教士任共和国主教，共和国的骑兵则是“无套裤汉”、“无鞋汉”、“无衬衣汉”等――“文人共和国”的无产者将与布里索结成同盟，一同捍卫共和国。布里索的愿景虽然美妙无比，可惜好景不长。在日渐惨烈的国民议会斗争中，温和的吉伦特派统治被推翻，雅各宾派开始了更为暴虐的恐怖专制――布里索的共和国昙花一现，很快被暴风骤雨般的革命洪流冲刷殆尽：革命委员会采取了捣毁学院、驱散沙龙、撤销津贴等摧毁“文人共和国”的一系列举措――文人除了混迹于罗伯斯庇尔所说的“人民”之中高喊口号，已别无选择。历史的吊诡之处在于：在新旧文人必欲推翻而后快的旧制度下，由于权贵的容忍和庇护，他们不仅衣食无忧，而且可以放言高论；而在除旧布新的大革命中，却只能眼看战友和同志被自己亲手策动的革命所吞噬，苦不堪言。本文来源：网易历史责任编辑：安梁_NN2061本文来源：网易历史责任编辑：安梁_NN2061